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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包装潮涌人农村之前，生活垃圾经历的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再循环过程，人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。果皮可以喂牲口，或用来当绿肥。废纸可以生火。衣服嘛，孩子们可以接着穿，在打满补丁后，又降格成了抹布。老太太们把破了的毛衣拆了，又织成一件新毛衣，或是把几件旧毛衣拆下来的线织成一条花花绿绿的破毯子。“破罐子、掉了柄的锅、碎盘子，都能发挥余热。它们可以用来储存食物，或是给动物煮食，有时它们生命的最后一站就是变成花盆，成为花坛的一员，装饰房屋高贵的门面。”老爷爷的破外套，经过晚上的精心改裁和修补，就变成了孩子们节日的盛装。等孩子们长大了，这块破布还可以用来做布鞋，只有确实无用的东西才会被扔掉。

　　如果说小农经济具有精打细算的特点，那么城市由于生活节奏快和人口集中、空间狭小的特点，无法进行这样的循环。在中世纪的城镇里，丢弃的生活垃圾一部分被寻找肥料的农民捡走了，或是被流浪的动物吃了，剩下的就堆积起来，逐渐与未经铺砌的地面结合，久而久之“竟高出街道，老房子就变得地势低了，新房子与老房子相比地势就高，这种情况在老城厢屡见不鲜”。

　　丢弃的垃圾堆积成山，有时会变成脏兮兮的灰色或绿色的人造小丘，例如叙利亚哈马的“泰尔”山或者荷兰的克约肯莫丁山，后者已被用于建造风力发电站。罗马的泰斯塔奇奥山其实只是一堆恶心的垃圾。在巴黎，自十二世纪起，一部分垃圾就被运到位于城市周边的指定地点，这些地点被称为“垃圾场”或“臭鼻穴”(难闻之地)。五个世纪后，在大革命前夕，市政府系统地将垃圾场和处理死尸的相关营业场所(例如屠宰场、制革厂、下水铺、肉铺)迁到远离市中心的地方。

　　随着城市的扩大，居民区和城墙越修越多，日渐壮大的垃圾场也成了城市的一部分。在巴黎，高低起伏的博马舍大道、喜讯大道、圣丹尼斯大道、圣马丁大道、骸艘山修女大道都是由于曾经堆放垃圾而形成的，这些垃圾堆在中世纪构成了植物园错综复杂的迷宫，今天这里长满了繁茂的树木。自1674年的法令颁布以来，处理垃圾的场所与处理粪便和死尸的场所被区别对待，最有名的粪便处理场是华丘①，它连接了所有大便池的阴沟，在那儿，大便经过干燥化处理变成粉末，成为农民的抢手货。

　　昔日的垃圾堆可成了考古学家眼中的宝贝，对他们来说，人类活动的所有废品，苏美尔时代生锈的工具、古罗马占领时期破碎的双耳尖底瓮，以及其他已经消逝的文明遗迹，或是当代的文物，都是历史的记忆，是古代习俗的珍贵见证。因此，罗浮宫的发掘找到了十七世纪用来烫假发的陶制卷发夹子，还有一堆鸡爪子，共四百只，可能是一次盛宴的残羹。